——朋友G的锥心之痛
成都浩大的二环工程带给周边居民、商铺的不利影响和损失难以估量，这个工程，市民从宣传中听到的是改善公共交通，但拆迁办在执行“上面的任务”时却泄露了工程目的的另一面：在明年财富论坛面前展示成都形象。
我的朋友G的房子在二环边。买房时，那里开阔的视野和能用于建花园的获赠楼台，是朋友决定买下的重要原因。数年前，上届政府要求机关“破墙透绿”、号召能绿化的居民楼台搞绿化。很多有条件的住户投入不少钱在楼上建花台，朋友G也建了。
没几年，朋友G选中这套房子的原因之一 ——开阔的视野已不复存在，因为政府和房地产商到处见缝插针，哪怕逼仄空间内也可能有栋栋高楼耸起。如今环境更糟，二环全面开工，公路桥经过她家窗外。开工时期的脏乱差不堪忍受，但毕竟要结束，可是通车后，视线被遮挡、还有噪音、灰尘，那可就是朋友和其他所有桥周边居民每天不得不忍受的了。这对住户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然而，灾难并不止于此。最近，拆迁办找上门了。说是楼上花台必须拆除，朋友跟他们理论：上届政府叫建，这届又要拆，我们投入的钱、花的精力，谁来补偿？
拆迁办不听朋友的理，朝另一边的安置房一努嘴，话中暗含威胁说：如果像那边的安置房，事情很简单：直接推倒就是。知道你们家买的商品房，所以先跟你们交涉，请你们配合。
朋友问，上面几层楼的花台全部要拆？拆迁办说：楼层高的，财富论坛的车经过看不见，可以不拆，你们的花台看得见，必须拆除。——拆迁办一下子泄露了秘密：为了让财富论坛的车路过时看不见，居民楼的花台就得被拆除，户主要遭受什么样的损失，根本不在考虑中。
拆迁办的“财富论坛的车看得见”一说还透露出二环全面开工是市领导要在参加财富论坛的上级和参会代表面前展示大手笔，抢在论坛开幕前完工。为了这，二环工程可以毫不顾及一年多时间内市民的出行方便，令人匪夷所思的全面开花，搞得全城四门皆堵，处处行路难，人们怨声载道。几个月前一位医生对我们讲起开车出去被堵几个小时的经历，大骂全城开挖“简直丧心病狂”。
整个二环工程罔顾全市市民长达一年多时间内的出行方便而大赶进度，是为了财富论坛；以一种把整齐划一当成美的权力美学和视私宅如无人之境而任意“打造城市”的权力意志拆除住户花台（不管安置房或商品房，都是私宅，属政府不可侵入之地，即使租房住的房客，只要有正当手续住进去并按合同交房租，那房子就是房客的私人空间，政府同样无权不请自来，进屋侵扰、破坏），也是为财富论坛。但为财富论坛只是表层目的，深层目的是在权力来源倒置、政绩观扭曲的政治现实之下，官员把财富论坛当成展示政绩的机会，藉以谋求晋升之阶。
我这位朋友经济条件优越，属中产阶级之列，工作也有成就感，平时又是很急公好义的一个人。但在跟上门欲拆自家花台的拆迁办工作人员打交道时，深感无力、无奈和屈辱。昨日我们一起为两位要远行的朋友践行时，她讲起这番经历，很沉重地说出“跟政府打交道，很屈辱”。“很屈辱”这三个字，她重复了几次。
后来的闲聊中，有位朋友很认同余秋雨的“古代几大文明只有中国保留下来”的似是而非之论，又拿印度比中国，不知怎么说到“专制不一定都不好，民主不一定就都好”。虽然所谓“一定都不好”和“不一定就都好”是个伪命题，因为正常思维不会那么绝对，但这位朋友要表达的意思我明白，大概认为中国目前走的路还过得去。可是，作为一国国民的尊严呢？我无意争论，但G沉重道出的“很屈辱”三个字在脑海中反复响起……
© sandra for 中国数字时代, 2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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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tags: 地方官员, 形象工程, 政治体制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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